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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大宗交易

    这将近一年来,哈德门搁在鼠年生肖票的时间和精力实在太多了。

    那一只可爱的小老鼠不但给他带来了财富,也天天映射在他的脑海里,甚至夜夜随他进入梦乡。

    哈德门每天都在收集有关鼠票的资料,简报做成了厚厚的一大摞。

    他还经常拿出这些简报忽悠买主儿,和同行探讨生肖票的前世今生。

    渐渐的,他成了和平门邮市公认的鼠年生肖票专家了。

    他自己也已经将这张“老鼠”当做远比美国的米老鼠更可爱的老鼠形象爱在心里了。

    他甚至有了雄心壮志,两年之内做京城的“鼠大王”。

    他要让京城所有买邮票的人,一提到鼠年生肖票,就会联想到他。

    然而现如今,正在他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来路不明的大批货源不断地涌现,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的地盘里,突然闯进两个不速之客,肆意践踏他的果实,蹂躏并摧残他的意志。

    他的内心能不苦涩吗?

    他的怒火能不引爆吗?

    一想到这里,哈德门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恨不得直接动用他最擅长的暴力手段,来铲除这只附在他背上的豺狗。

    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虽然有血性,天生暴脾气,但却不是个只会猛打猛冲的莽夫。

    要不然也不能从茶淀儿放回来才一年,就迅速发迹。

    他靠的是什么?

    就是长远的眼光和思而后动的慎重。

    他情知时代已经变了,过去耍胳膊根那套吃不开了。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过去让人看不起的“佛爷”,个个混得都比名头响亮“玩主”要好。

    就因为他们脑筋活,在改革开放的社会背景下,总能找到不犯官司又能发财的道儿。

    炒邮票也是这样为数不多,极为难得的生财之计,他能干上这个纯属撞大运。

    多亏了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小四儿集邮,托他帮忙排队买热销的邮票,他才有幸找到了这么安全的饭碗。

    尤其是他才刚出来就遇上清理社会渣滓的“大扫荡”。

    眼瞅着自己过去与之为伍的那些人,没改变生活方式的,不是身陷囹圄,就是远发边疆。

    怎么可能不珍惜眼下这舒服踏实,来之不易面的好日子?

    所以遇到问题就用暴力解决是不存在的,尤其是生意上的事儿。

    说白了,炒邮票最重要的就是买卖自由。

    人家只要不是偷来的邮票,怎么买怎么卖,谁也不能干涉。

    他要因为人家买卖邮票就实施打击报复,那传出去就是玩儿不起,名声得彻底臭了。

    同时也等于破坏了邮市繁荣的基础,损害了所有邮市大户的共同利益。

    欺行霸市,痛快当然是痛快,威风也是威风,可也就距离真正蹲大狱不远了

    失道寡助的道理他懂,他可不想犯众怒。

    真让人给“点”了,用后半辈子换一时的得意,绝对不值当!

    而他在特殊圈子里建立起的那点威风,身上留下的大战小战的伤疤。

    其实最佳的使用方式,就是起一个悬而不决的震慑作用。

    让别人不敢跟他犯浑,不敢跟他耍诡计,生意上敬着点他,让着点他罢了。

    更何况,这么棘手的对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担心的是,哪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都不能解决问题。

    一脚踢到铁板上的概率恐怕更大。

    可问题是话说回来,要对于这样欺上门来的行径,他始终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遏制,也不行。

    绝不能干看着,不采取任何行动。

    否则就会失去手下的尊敬,会沦为邮市上人人谈论的笑柄,更会导致严重的经济损失。

    所以思来想去,哈德门做出了理智的选择,恐怕也是唯一的选择——谈判。

    他要好好看看这两个敢火中取栗的主儿,亲自探探他们的路数,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当天下午两点半,大众饭馆。

    因为不是饭点儿,饭馆打样,饭馆里的人,基本都后厨歇着去了。

    哈德门因为常来常往,借助江湖名气和饭馆的人混得挺熟的。

    饭馆的人也愿意拿他当个人物,给他几分薄面。

    所以这个时候他要了壶茶,给手下们要了箱啤酒,点了几个凉菜,形同于包场。

    而且他也有他的“八大金刚”,摆开的阵势确实挺唬人。

    至少在殷悦和林小芬的眼里,眼下这里很像样板儿戏《林海雪原》的座山雕等着见***的大厅。

    尤其是当两个卖邮票的人被带进来后。

    表现的不卑不亢的样子,就让这种场面更有代入感,挺像那么回事了。

    哈德门率先站起来迎客,先是一拱手,跟着就让座。

    “来得好快呀!我们又见面了!请坐请坐,荣幸之至!”

    对面的两个汉子年纪应该在二十四五,身板特别出色。

    大概是他们的腱子肉给了他们胆气。

    俩人只是淡淡一笑,显得对这样的阵势不是很在乎。

    那个气质沉稳老练些的当场拱手还礼。

    “哪里,哪里,时间对咱们都很宝贵。承蒙相邀,自然不敢耽搁。既然咱们打过交道了,有话不妨直说。”

    看着二人欣然入座,哈德门笑了,只不过面容有点狰狞。

    “急什么呀?你们藏得很深啊,挖你们出来可不容易。既然来了,先亮个万儿吧?让我也知道知道,你们是哪座山上下来的?我可不想荒郊野地埋两具无名尸首。”

    然而对方却毫不在意。

    “有点圈里人的霸气。可这是做生意,耍狠不解决任何问题,你这思路得换。”

    “呦呵,跑这儿来给我上课?可惜我这人脑子直,最不爱听别人讲大道理。我就他妈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

    说到最后,哈德门怒了,一拳头擂在了桌子上,弄得杯盘碗碟好乱响。

    他的“八大金刚”也都端坐起来,个个横眉立目盯着桌上的两个外客。

    当真有再犯冲,就掀桌子,拔刀相向的劲头。

    唯有林小芬和殷悦脸色发白,心里咚咚跳,姑娘家可没见过这阵势,她们都被吓了一跳。

    但就是这样,对方二人居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表情完全就没变化。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甚至默默地掏出了烟,叼在了嘴里。

    而为首的就像在看场滑稽戏。

    “别费劲了,你拍唬不住我!真想动手还能约这儿见?何况动手,也只能你们吃亏呀……”

    “哎哎,别急着瞪眼。我这话没有争强好胜的意思。关键是我们哥儿俩是市场交易中被你们的人带来的。钱和货都在这儿呢,你们动手?那外人知道的是咱们解决私人恩怨,不知道的,怕就得说你们见财起意了。”

    “你们都是市场中有名有号,有家有业的主儿。可以平心静气的想想。这事儿要定个蓄意抢劫是个什么罪过?就如今这社会形势下,恐怕最轻也得边疆过年。犯得上吗?”

    “行,把事儿琢磨得透透的!”

    哈德门不禁对手的头脑清楚暗暗吃惊。

    可面上不带软和,有点鄙夷的说,“可你这么干,不是战士。而且玩儿阴的,我也是专家。”

    “俗话说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道上行走,认个讲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家出来混,相互都应该有个照应,不管不顾,称王称霸,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断了别人的财道,那就过了。”

    “你们哥儿俩,今儿放心,谈得拢谈不拢,我哈德门绝对保你们能全须全尾走出去。可你们要办事太差劲。明儿个,走夜路怕是得小心点啦,千万别当了冤死鬼。有没有人套麻袋,打黑砖,使闷棍。我没法担保。”

    别说,这回他放出来的狠话倒是没白给,对方总算点了头。

    “宁和聪明人打场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你这话真说到点上了。我认可你的道理。没错,大家都得吃饭,再牛逼,也不能不让别人活。尤其是咱们这样社会上走动的,人和事儿都要有所顾及,谈不上谁怕谁。”

    “像你这样的,能把一帮兄弟圈在周围,有吃有喝有钱花,就不善。我相信你能一呼百应。干一架!其实很容易,脑子一热的事。谁都不怵,更不会被拍唬!可问题是相互残杀后,对咱们双方都没好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顿了一顿,看到哈德门的脸色放松,他终于自报家门。

    “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罗广亮,这是我兄弟小陶。在谈之前我得说,你哈德门确实不白给,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名声不是吹的。”

    就这台阶给的,真叫漂亮!

    哈德门上下打量一番对方,也知道不容小觑。

    “朋友,能说出这话不简单啊。看样子,也是‘老运动员’了?”

    “大家彼此彼此,邮市上都说你是茶淀儿回来的。我呢,是农业圈儿的。一大队三中队,种过三年的葡萄。我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哎哟!没想到咱们还一个圈儿里待过。既然有共同语言,那就好说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干脆我们来合作一把,有钱大家一起赚。”

    “这个恐怕不行,实话实说,老鼠票是我们早就圈好的鱼塘。今儿来见你,为的就是劝你们退出。”

    “什么?我给你们面子,你们居然扔地上拿脚踩!想吃独食!这可就没法谈了!”

    哈德门没想到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对方居然不当回事,这下动了真火。

    眼瞅他要摔咧子,罗广亮赶紧摆手。

    “误会了。合作的前提,总得有合作的基础,我们彼此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怎么合作?”

    小陶也第一次开了口帮腔。

    “分你们一嘴吃倒是可以的。和为贵嘛,要不我们干嘛来了?我们的意思,是想出个价儿,把你们的货全吃下来。保证让你们有赚头。就算谢谢你们给我们让道儿。”

    但就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俩人这么一说,话里话外透着居高临下。

    这更让哈德门恼火万丈。

    他甚至被气笑了。

    “我操!你们口气真不小。可凭什么就得我们让道儿?要我说,还不如你们把鱼塘腾给我,我们来吃下你们的货。”

    他的“八大金刚”都配合的哈哈笑了起来,充满嘲讽的意味。

    殷悦和林小芬刚放松点的心情,又紧张了,都看出了意气之争的苗头。

    可谁都没想到罗广亮和小陶却没什么激动的反应,还是很冷静。

    仿佛纯粹只是就事论事。

    罗广亮说,“你没那么大的本钱,否则你早就拿钱出来,吃货托行市了。还能放任老鼠这么跌?干脆咱们直说吧,我估计你手里大概有三千版的老鼠票。我也可以拿出三千版来。你要能吃下来,我就答应你,往后三天不在邮市上卖一版老鼠。这段时间,鼠票的行情还是你说了算……”

    “什么什么?你什么意思?我要全吃下来,你们只是三天不卖老鼠票?”

    小陶再次补充,“朋友,还没听明白吗?我大哥的意思是我们没耍诈。三千版是你的身家,但对我们来说,只是小意思。答应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是为了让你跑路出货的。否则,到了日子口儿,我们再继续放货,那就是重磅炸弹,你可就吃不消了……”

    哈德门这回是真听明白了,立刻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就迅速开始衡量起利弊来。

    凭直觉,他觉着对方不像是虚张声势。

    “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干嘛非把老鼠打下去!现在价位不高,涨势又好,再拉上去一个台阶,咱们大家不都有好处?”

    最后的努力宣告失败,罗广亮坚定的摇摇头。

    “抱歉,我们有自己的考虑,这事儿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也是听喝儿的,上头有令,我们就得无条件照办。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但该卖还是会继续卖的。我们手里的货量,这邮市承受不起。”

    哈德门又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罗广亮背后还藏着人。

    “什么?你们听别人的?那还怎么谈?”

    “当然能谈,我人都来了,不可能耍你玩儿。眼前这点事儿,我就能做主。你放一百个心。”

    沉默了一阵,哈德门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市场上正流传的黑色皇冠车。

    他心里一凛,不打算再坚守了。

    “那……你开个价儿吧……”

    “一版五十。”

    “什么?你开玩笑!”

    不怪哈德门不可置信,市面上现在的价钱还五十五呢。

    甚至还别说他了,连林小芬都不干了。

    “我说你们行事也太霸道了!开的价比市价低这么多!一刀下去,就要剌下去五块钱的肉!土匪都没你们狠!”

    这一嗓子,相当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过来。

    论理儿,这样的场面是没林小芬说话的份儿的,这是让哈德门很没面儿的事儿。

    要搁过去,他就得立马发作,让林小芬给大家倒茶赔罪。

    可问题是,这桌儿上谈得是纯粹的生意了,不再是刀枪剑戟的江湖事。

    而且林小芬的话对哈德门也有利,他索性装傻。

    “听听,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朋友,这价儿真不行。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别生气,女人嘛,爱使性子正常,天生容易激动!即便是用词不当,也犯不上较真儿。”

    罗广亮不似小陶,一脸的不满明明白白的。

    沉稳老成是底子,他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这位怎么称呼?你们是……”

    “生意同盟。”

    哈德门略带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俩姐们儿也是咱邮市上有一号的人物,金花和银花。听说过吗?她们眼光极准,手里的鼠票,也不是小数,在市场也是面常胜不败的旗帜。我们彼此同进同退,一直以来都合作愉快。”

    利用女人以柔克刚,这是哈德门突然想到算计。

    林小芬懵懵懂懂,只觉得被哈德门这么捧着,这么推崇,自己受到了重视,面上有光。

    于是冷哼了一声,表达了更多的不满。

    殷悦却知道她们在被人当枪使。

    本来和这事儿无关的,现在却得担责了。

    赶紧拉了林小芬一把,让她别嘚瑟。

    而这一切都尽收罗广亮的眼底。

    他甚至洞悉了哈德门的潜台词,其实是在考验他的胃口有多大。

    “看来如果我要吃你的货,那她们的货,我也得接着喽。不知这两位手里有多少整版的老鼠?能给我个大概的数字吗?”

    然而林小芬的回应却颇有些无理。

    “那不关你的事儿。真是奇怪,我们明明能够卖更高的价钱,为什么非要低价卖给你?是我们疯了还是你疯了?”

    好在与之相反,殷悦抬眼看了罗广亮一眼,却冷静的回答。

    “我们手里一共有差不多两千二百版。”

    跟着还主动替罗广亮当众做了解释。

    “小芬,别闹了。带量的货和零敲碎打的买卖可不一样。这是私下里的大宗交易,不会影响行情。要是市场上这么抛出去,咱们的货肯定卖不出这个价码。”

    而且最后立场又巧妙地转到了自己一方,将了罗广亮一军。

    “不过话说回来了。您二位一句话,别人就得退场。那可得有代价啊。否则的话,凭什么给这么大的面子呢?”

    这一番表现,立刻就把林小芬盖过去了。

    不但让哈德门心里叫好,罗广亮也是很惊讶。

    他们都没想到,殷悦居然有这么清醒的头脑,这么好的口才。

    这姑娘确实眼光独具,是个外秀内也秀,相当出彩的人物,并非另一个绣花枕头可比的。

    这里说句题外话,其实罗广亮和殷悦是早就见过的。

    当初殷悦还在斋宫上班的时候,罗广亮专门负责蹬车给宁卫民送货,他们还做过交接。

    只可惜时过境迁,俩人外貌的变化太大,彼此又不熟。

    这种情况下跟陌生人也差不多,连眼熟都算不上。

    否则他们要是知道有这层渊源,今天这件事导致的结果也许会大大不同。

    “好吧。今天和两位是初次相见,不能不给个面子,我再让一道表表诚意。五十一块。”

    眼瞅着哈德门又要说话,罗广亮手一抬阻止。

    “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开这价儿绝不是随口就说的。”

    “老兄,据我所知,你们这次是从二十块开始随着涨势大笔收进的,只有国庆时候跌了一票,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造势震荡挽回了不少损失。你们的成本最高也到不了四十块。”

    “我给你们留出了十一块的利。毫无风险的就能落进口袋里。已经很可以了。你们拿了钱还可以炒别的邮票嘛。很可能比占着老鼠的坑儿,还要划算的多。”

    “反过来呢,你们要愿意收,五十块我就可以把我们的货出给你们。我手里远远不止五千二百版,你们要一万版都行。但那样的话,你们可就心惊肉跳,睡不了踏实觉了。”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哥儿俩要是勤快点,也许明天收市,鼠票在市面也就这价了。所以,这是我真心实意的一口价,多一分没有,少一分玩贼性。”

    哈德门的眼神随着沉吟不断变化,半晌才慢吞吞的问俩姑娘。

    “你们怎么看呢?咱们要不考虑考虑……”

    林小芬刚露出犹豫的神情,殷悦却再次出乎意料表现出了的果决,“我卖。”

    “好,那就成交!”

    哈德门立刻就换了副神情,还热情的过去跟罗广亮握握手,马上就关心下一步具体交易问题。

    “这好办,咱们明天约好了,还这儿见。一手钱一手货。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留下一千块作保。”罗广亮坦然回复。

    “不用不用,我们哪儿有那么不开眼!我就是有点担心,这么大笔钱,二十五六万呢,你们会不会需要多一点时间筹措?”

    小陶这时候公然撇嘴。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只要货对,钱就没问题。”

    罗广亮则说,“我倒是奇怪,你最后怎么转向这么痛快啊!这可不是玩主的风格!”

    哈德门哈哈大笑。

    “别寒碜我了。现在钢骨叉子还有屁用啊!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是两败俱伤。人是光着屁股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哪有个够呀?”

    “更何况,交个朋友多条路,二位不但是性情中人,咱们又都在一个槽子里混饭吃。如不嫌弃,咱们结交一下,二位意下如何?”

    “真的,世界之大,天外有天,好,你们算是让我开了眼了。咱们京城真是藏龙卧虎。兄弟斗胆请客,不知肯赏光?”

    罗广亮嘴上的话也很漂亮。

    “能伸出合作的手,才是敢作敢当。不过哪有让你们破费之理,我们定当有个表率才对,不要争执,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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