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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的

    袁绍对孙策,一直是如鲠在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孙策的吴郡,是扬州的最北端,是孙家经营多年之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袁绍早就就需要吞下。

    现在,袁绍攻破了南海郡,兵锋正盛,直逼交趾。

    加上有刘表的援兵,孙策已是可有可无!

    当然,可无!

    孙策左右望了眼,道:“已经包围我们了。”

    程普不屑的扫了一眼,道:“土鸡瓦狗耳!”

    孙策转头看向黑漆漆的前方,火把如龙,在不断的舞动,张牙舞爪,杀气腾腾。

    “走吧。”孙策调转马头,语气带着丝丝不甘。

    袁绍用丹阳郡作为交易条件,约他来助战,孙策自然不会这么容易上当,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但刘表突然出兵,破坏了计划,孙策也只能抽身离开了。

    孙策兵马掉头,径直奔向东方。

    他一动,监视他的袁军兵马,从三个方向,向着孙策合围而来。

    袁军的动作很快,明显早有准备,漫山遍野都是火把,要将孙策围住。

    “杀!”

    突然间,在包围圈之外,喊杀声骤然而起,无数火把映照了出三个方向。

    漫山遍野的火把,在三个方向,仿佛有数万人,正在快速逼近。

    袁绍的追兵的,几乎是第一时间停止了合围,军队出现骚动。

    孙策不做理会,从包围圈的缝隙中穿插而过,飞速的消失在视野里。

    孙策一走,那些庞大,漫无边际的火把,接二连三的熄灭,仿佛只是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再等袁军反应过来,已经追之不及了。

    “袁公,是末将糊涂,中了那孙策的疑兵之计,让他给跑了,请袁公治罪!”鞠义来到袁绍跟前,单膝跪地的请罪。

    袁绍双眸冷意,道:“包围圈里都能跑掉,你这個名将,我看也名不副实!大战在即,本公就命你戴罪立功,若是再犯,从重处置!”

    鞠义一怔,孙策跑了这么大的事,袁绍只是这么呵斥一句就轻轻放过了?

    容不得鞠义多想,连忙沉声道:“末将领命!”

    袁绍余光瞥了眼郭图,望向还是很遥远的南方,道:“士武逃走,交趾必定集合重兵防备,我们要尽快赶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领命!”一众谋士、将领大声应道。

    南海郡即下,去往交趾就是一路坦途,只要攻下交趾郡,整个交趾,都将是袁绍的!

    有了这么大的地盘,战略空间变大,袁绍的情势的将大为改变。

    由此,他将北望荆州,东窥徐州,有了真正的逐鹿天下的根基与本钱!

    鞠义混在一众将领中,并不显眼,他原是韩馥的心腹爱将,借给袁绍,结果韩馥身死,鞠义就只能跟随袁绍,但并不是心腹,袁绍与他并不亲近。

    只是,他疑惑不解,孙策逃走了,回到吴郡,袁绍就不怕孙策强取丹阳,甚至整个扬州吗?

    鞠义虽然疑惑,碍于关系,并没有问出口,跟随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交趾郡,士家的大本营。

    这会儿,蔡瑁还在赶来的路上。

    一万大军,迤逦数里,松松垮垮,慢慢悠悠,一点都没有军队的样子,更像是庄稼汉临时拉过来拼凑而成。

    士兵们的甲胄也多是破破烂烂,仿佛不知道在哪里放置了多少年,隐隐有着霉味。

    士兵们走的很慢,百无聊赖之下,前前后后,认识与不认识,都在热切的攀谈,各种口音夹杂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聊些什么。

    “老史,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队伍后方,带着大号头盔,遮住严厉的皇甫坚长,用手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头盔,与身后的史阿道。

    史阿还是一如既往的抱着剑,耷拉着眉眼,道:“做做样子。”

    皇甫坚长一脸赞同的点头,感慨道:“我用尽手段才让刘表出兵,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刘表前瞻后顾,优柔寡断的性格。”

    史阿抬头望了眼前方,道:“按照时间算,袁绍应该攻克南海郡,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

    皇甫坚长一愣,转过头,抬着头盔,讶异道:“这就回去了?”

    史阿神情不动,淡淡道:“我脑子不好使,但剑不错。”

    皇甫坚长砸了砸嘴,道:“你这人,算了算了,回去就回去吧。就是不知道,那刘表会不会后悔。”

    史阿回头看了眼,道:“你不担心洛阳吗?”

    皇甫坚长忍不住的嗤笑一声,道:“就凭他们?”

    史阿神色渐渐认真起来,盯着皇甫坚长的双眼,道:“那笮融谋反,发檄文传天下,即便是我都能猜到,肯定有无数人响应,北方七州一定会大乱!”

    皇甫坚长见他认真了,摸了摸下巴,倒退着走,道:“那笮融早就是死物,其他的郡县,但凡有不稳妥的,我早就有所布置。再者说了,‘军政分离’已经完成了近一半,他们临时拼凑的所谓的大军,根本不堪一击。”

    史阿眉眼抬起,道:“如果,这个时候,洛阳城里生乱呢?”

    皇甫坚长眨了眨眼,观察着史阿的表情,道:“老史,你不对劲啊?你是瞒着我什么事情吧?”

    史阿默默一阵,道:“我与曹操相识多年,此人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心思极深,步步钻营,看似大胆,实则谨慎。北方七州,几乎全是他平定,这般大功,天下谁人可比?但他是什么处境?你觉得,他心里会不会憋屈,会不会有所不满,有所图算?”

    皇甫坚长眼角抽了下,道:“陛下对他那么好,他还能反叛?”

    史阿面无表情,不再说话。

    皇甫坚长隐约看懂了什么,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看向洛阳城方向,嘀咕道:“陛下这盘棋,下的有些大啊……”

    “这样下,不对不对,棋不是这样下的,”

    洛阳城的皇宫里,刘辩正在悉心教导太子刘绍下棋,道:“下棋,讲究进退得当,谋划深远,要考虑到十几手,甚至二十、三十几手,只有这样,才能掌握局势,从从容容,求得必胜的结果……”

    刘绍看着棋盘,不知道听没听到刘辩的话,手里的棋子,还是落在了他原本想落的地方。

    刘辩气的直皱眉,这儿子怎么说都不听,不由得转头向边上的荀彧,道:“伱是他老师,你来说!”

    荀彧微微一笑,道:“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的这一步尚且不错。”

    刘辩顿时没好气的一丢棋子,道:“你们师徒俩欺负朕是吧?不下了不下了。”

    刘辩起身,拍拍屁股,大步离开。

    刘绍疑惑不解的望着刘辩的背影,又转向边上的荀彧。

    荀彧笑着收拾棋盘,道:“下棋讲究有始有终,殿下莫学陛下。”

    “哦。”刘绍似懂非懂的点头,跟着一起收拾棋盘。

    出了东宫,刘辩来到了大司马府。

    曹操迎着刘辩,而后来到巨大的沙盘前。

    司马朗充当了解说员,神情凝肃,带着一丝愤怒的道:“陛下,彭城笮融檄文一出,兖州泰山的南城县,济北肥城县,沛郡的虹县,颍川的父城……总有三郡十六县响应,公开叛乱!”

    刘辩看着沙盘,笑着道:“靖国难,嘿,还真是好用啊。”

    曹操,司马朗,审配,卢毓等人没人应声,不动声色的低头。

    大汉朝的‘靖国难’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景帝时的‘七王之乱’了。

    刘辩背着手,笑了一声,仔细看完那些位置,道:“大司马,怎么看?”

    曹操狭长双眼闪动着冷意,从容淡然道:“陛下,皆是一些乌合之众,臣相信,不用出动州郡禁军,各县的城防兵便足以清剿。”

    “报!”

    曹操话音落下,大司马府的禁卫拿着一只信鸽跑进来。

    刘辩注意到,各自腿上绑的是红色结绳,不由得双眼微眯。

    司马朗接过信鸽,抽出信件,递给曹操。

    曹操只是一扫,神情立变,而后转交给刘辩。

    刘辩没有接,而是伸头看了眼,不由得眼皮直跳,气的笑了出来,道:“好啊,朕还是小瞧了笮融。”

    这是徐州的信,笮融突然发难,奇袭了下邳,张辽猝不及防,只能退守琅琊郡。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琅琊郡,徐州其他地方,都落入了笮融之手!

    曹操沉着脸,道:“陛下,臣请兖州分兵,支援徐州。”

    刘辩看着眼前的沙盘,道:“可。”

    曹操与司马朗道:“记下,通报兵曹与尚书台。”

    “是。”司马朗拿起纸笔,飞速记录。

    “陛下,”

    这时,司马懿急匆匆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兵曹尚书皇甫坚寿,两人一脸急色,脚步惊慌。

    刘辩直起腰,淡淡道:“天塌不下来,喘匀了再说。”

    司马懿,皇甫坚寿立即抬手,作请罪状。

    或许是真的在等喘匀,皇甫坚寿神色凝重的道:“陛下,禁军大营传来消息,郭汜,李傕等人叛出了禁军大营,与原本的黑山军张燕还有诸多叛逆一同,带着数千人趁夜冲出了禁军大营。”

    刘辩眼皮直跳,背起手,神情平静中带着丝丝阴沉。

    不大的堂内,静默一片。

    大汉朝最大的一根支柱,就是禁军大营!

    这座大营,驻扎着十万大军,曹操、刘备、张辽、黄忠等人的兵马,多是出自禁军大营!

    可以说,禁军大营,是大汉朝的根基,是威慑天下,巩固朝廷权威的最大的利器!

    现在,居然有人叛出了禁军大营!

    刘辩心思思考许久,余光一扫,不由得笑呵呵道:“不过是区区几千人,诸位卿家无需在意。”

    皇甫坚寿仿佛没有感受到刘辩缓和气氛的用意,道:“陛下,那刘表出兵,袁绍攻下交趾只是时间问题,一旦他与笮融以及其他叛逆合流,后果不堪设想!”

    刘辩看着他,眯着眼,右手下意识的摸索腰间的玉佩,久久不言。

    曹操将刘辩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沉吟着道:“陛下,臣请旨,亲自领命,剿灭笮融!”

    “不可!”

    皇甫坚寿几乎下意识的反对,但瞬间知道这话不妥,立即又道:“洛阳城里,必须要有大司马坐镇,陛下,臣请派右司马刘备,统领各州兵马,清剿所有叛乱!”

    刘辩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出了门,站在屋檐下,望着宫外的天空。

    一众人屏气凝神,相互对视一眼,悄悄跟着刘辩出了门,站到他身后。

    刘辩望着天色,忽然道:“子家,今年是不是没有下雪?”

    卢毓小心翼翼的道:“是。”

    朝野万民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唯独爱雪。

    他也不是文人骚客,对着雪饮酒作赋,就是喜欢在雪中漫步。

    但这种时候,这位陛下问出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单纯的爱好。

    司马朗,司马懿兄弟几乎一样的躬着身,低着头,一言不发。

    曹操与卢毓并肩,面色思忖。

    唯独皇甫坚寿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刘辩说了这一句,依旧难排心中烦闷,怎么都不得劲,道:“诸位卿家,你们说,不就是整顿吏治吗?田丰是有些急,动作太大,但朕已经按下来,朝廷也发文安抚了,怎么就天下皆反了?朕,真的是一个糊涂的昏君吗?”

    听着刘辩满是困惑的话,众人低着头,很想在这个时候接话,安抚一下内心受伤的皇帝陛下。

    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头。

    皇甫坚寿很想开口,将这件事挑明,但在这种时候,情知又不能点破。

    他身前这位陛下,是个好皇帝绝对没错,尤其是相比于前面几位先帝,对比十分明显。

    问题出在了一个‘急’字,这位陛下,总是想一口气做完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事情,为此与朝廷争执不下,强按牛头喝水。

    这一次的‘整顿吏治’,在皇甫坚寿看来,应该‘小步慢行’,徐徐图之。

    御史台的这次动作,仿佛是在告诉天下官吏一件事——你们都是贪官,不反既死!

    这般绝境之下,那些人除了铤而走险,还能怎么办?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曹操看着刘辩的背影,道:“陛下继位以来,施仁政,安安民,天下归心。叛逆贼子,难体圣心,非是陛下之过。眼下,还是须剿灭逆贼,以安天下。”

    刘辩沉默良久,道:“皇甫坚寿,你与赵云一同河东的禁军大营,严厉整肃。”

    “遵旨!”皇甫坚寿应道。

    “现在就去。”刘辩淡淡道。

    皇甫坚寿心里一慌,连忙道:“臣领旨、告退。”

    目送着皇甫坚寿急匆匆的背影,一众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大汉朝就突然乱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中平年间?

    众人看着刘辩的背影,没有说话,但无形的压力在弥漫。

    卢毓犹豫再三,还是道:“陛下,各州的叛乱,还是须有统一调度才行。”

    刘辩睁了睁眼,长吐一口气,道:“丞相荀彧,巡视司隶,左仆射钟繇,巡视并州,右仆射荀攸,巡视兖州,再通知尚书台,命他们安排人手,六曹九寺的官员,任由他们调派,巡视各州郡县,安抚官吏、百姓,大司马府、兵曹派官员随行,必要时候,调动各地兵马、城防兵,剿匪,镇压叛乱。”

    “是。”卢毓认真记下。

    司马懿看了眼这个前任,没有揭破卢毓的越权。

    刘辩想了想,道:“典韦,派禁军护送。”

    不远处典韦走过来,比众人高出一个头,瓮声应道:“是。”

    “就这样吧。”刘辩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典韦紧随身后,手里还在啃着一个苹果。

    曹操,司马朗,司马懿,卢毓等人目送着刘辩的背影,神情各异。

    他们都在刘辩的背影上,看出了浓浓的落寞,丧气。

    等刘辩走远了,众人才回过神,司马朗转头看了眼隔着嘉德殿的尚书台,下意识的道:“尚书台要空了。”

    曹操站在原地,沉默许久,道:“将各地禁军的具体情形整理好,本官要知道,哪里有多少兵马,有多少可以调动,兵甲、钱粮,骑兵等,本官都要知晓。”

    司马朗一怔,道:“大司马,这些都在兵曹。”

    他话头截在这里,可不言自明——朝廷防着你,这些机密,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曹操面无表情,道:“你去兵曹索要,如果皇甫尚书不给,我在进宫。”

    司马朗隐约觉得还没到那种时候,可不敢反对,应着道:“是,下官这就去。”

    司马懿等人见状,连忙抬手告退,唯独留下了卢毓。

    曹操目视着司马朗的背影,狭长双眼平静如渊,道:“子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卢毓站在他背后,看不到曹操的表情,犹豫了下,道:“不止是这些,益州、三羌,匈奴以及青州的黄巾军余孽,豫州的董卓残兵,兖州也有不明的反叛,人数颇为众多。另外,有人企图再次劫走陈留王,被王府潜藏的禁卫击退了。”

    曹操转过头,面露惊容与怒意,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卢毓点头,道:“昨夜里,陛下彻夜未眠,自语了一句:有人暗中图谋了一个大的。”

    曹操络腮胡满脸,看不出什么表情,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应对?”

    卢毓见曹操似乎有些紧张,轻轻一笑,道:“大司马不用紧张。宫里禁军一万,城外羽林军一万五,八关各有五千守军,叛军只要不入洛阳,就不成气候。”

    “陛下,没有其他对策?”曹操双眼死死盯着卢毓。

    卢毓眉头皱起,曹操的反应有些大,道:“陛下没说。我现在在尚书台,只是昨夜给陛下送文书,闲聊了几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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