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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民在梧州中学(3)

    而其时柳州新军,酝酿独立。刘显丞,谭有宋诸君实主其事。桂林咨议局,如黄用溥,云村蒙民伟等,更于议场上疾呼清廷立宪之不足恃。

    徐启祥,吴次铨诸君,号召民军,约攻浔州,风雨汹涌,清吏恐慌。所最不幸者,陆烈士时驻北流,为余等策应。

    郁事失败,竟为陈廷杰唆使北流县令王覆辰所惨杀。此辛亥八月十四五日事也。

    哀痛之余,而武汉独立之电至,越两日而广西响义之电又至,惜哉!其后南京政府成立,虽由攻提请缉拿陈廷杰,而不久南北统一,袁氏当国,廷杰竟无悉,至今犹逍遥滬滨,度其优游岁月宁非一大憾事耶。

    以上所述,所辛亥以前直接间接的,公熏陶暗示而策动者。入民国后,讨龙之役,余与刘崛几死于郁南之都城;援闽之役,公介余刘陈竞存幕。

    九年秋粤军回粤,余奉派宣抚,只身入粤,收集陈厚奋,莫正聪所部二千余人,减轻战祸。

    十年粤军援桂,全省底定,于邕宁会议组织省政府之顷,公首询余曰:“政务与财政子孰优?”余应曰:“军书旁午,钱榖烦剧;实非所长,因以政务一席自承。”公曰:“善。”翌日回粤,濒行前,手书诫余以敏事慎言四字。

    临别之际,复曰:“吾弟与勷翁分任东西政务,可谓得人;惟勷翁长处甚多。我只愿吾弟能学勷翁之勤。”则思过半矣。

    盖嵇生性懒,公知之稔,故言之切也。前尘历历,夫岂忘情?独怪余以不肖之躬,不能仰承训诲;追随当代贤豪,共膺艰巨,为可鄙耳。

    洎十一年竞存叛党,炮攻公府。时余代权省篆兼任财厅于梧州,处境极感困难。

    陈方议枸者曰:“某人私招民军,助孙攻陈。”孙方则曰:“某人此时尚能安处梧州,其为陈死党。”尚复可疑,指拄依违,两失其用。

    时,公自滬函嘱筹济朱益之军饷,并联络驻梧各部,以备讨逆。卒以道远不及为朱军地,至用歉仄。

    而关国雄,郑润琦两人(各任师长);昕夕过从,当时确有东下驱陈意。

    西南会议(三水地)余虽不列席,但由梧州发动之议,余实参加。惜决议之前日,北伐军回师败衂之耗,于下午四时已至,事遂不举。

    故谓关郑动作迟钝则可;谓为甘心从逆,实未允也。嗣刘显丞由邕绕出钦廉,迂道至梧,饥疲之卒,间闻历险;补充接济,余均视力之所及,尽量筹助。

    越月余而关暴卒于广州,受代者为熊氏,到梧后,气概甚锐,布防备滇军,不遗余力。

    余乃虚与委蛇,尽得其设险拒守梗概。乃修函绘图,并将处境困难情形,及今后应付方法,专人赴滬谒见总理及公。

    公得书喜极,对来使曰:“我固始终不信愿公会叛党而叛我者,但众口铄金,我虽百口不能为渠辩护,今得书,吾有说矣。”翌日,滇军自长安专人扮叫化子,赉一字如蝇头大者之纸条,到梧谒刘显丞。

    显丞乃就商于余,并出纸相示。大致称奉总理命东下讨逆,请一致合作,或予与便利等语。

    余谓:“竞存犯上作乱,自贬人格,余等在党立场言,固无所用其犹豫;即以厉害言,竞存引用隐青,于兄何有?为今之计,除与滇军合作,实无第二办法。况,展公函来亦以是期待吾等乎。”显丞乃曰:“吾意亦如此;但军事一起,非钱不行;兄能为我筹款否?”余问所需几何?

    显丞曰:“最低限度,亦菲数万不办。”余曰:“极尽棉力,必有报命。”乃向商会借十万金。

    商会有难色,往返接洽,卒获四万。而显丞之师乃能会合滇军东下驱陈。

    由是而总理建制开府,设校练兵,削平东江,以至完成北伐,统一全国。

    是役所关,夫岂细故乎哉?综言之,在辛亥以前,不有公之传播革命种子于桂,则必无陆烈士者出而推动革命之进行,亦必无辛亥吾桂首先响应武汉独立之义举,以促清祚之斩。

    然则千载而下,使吾桂获得革命史上最光荣之一页。陆烈士之力固有足多,而公之功为独伟也。

    以后种种,虽拉杂记述,卑之无甚高论,惟滇桂军东下驱陈志举,关系党国正大,谓非公高尚之人格,纯粹之德性,渊博之学问,正直之态度,凌厉之风节,坚确之主张;有以感召之,其可得耶?

    呜呼!公往矣。被苍瞆瞆,叩帝关而不闻,浊世滔滔,霓横流其曷极。

    吾述至此,吾泪欲枯;吾又安得一巫咸而问之耶?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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