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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紫槐树海的绘本

    “现在为您直播的是北方第五区的紫槐树区域。”

    在一片螺旋桨和风声里,主持人打开舱门,那阴霾的天空和大地映入投影屏幕,无数四叶晶的居民此刻也坐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幕。

    泛黄的荒芜大地,干燥的土壤颗粒和石块裸露,这里没有任何植物,整片大地有如巨龟的背部,嶙峋的石头在土壤中冒出,一眼望不到尽头。

    负责摄像的自律单元从旋翼飞行器内部飞出,冲上天空,然后向前,从那视角里,可以看到一个倾斜而枯燥的世界,仅有视野远方有一抹白色和那天际远处的云霄。

    “今天是重要的一天,因为翡翠裙净化计划将在今日正式启动。”

    “历经6个月的准备,约数百家大型企业投入,近千万人参与,无数物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天。”

    “现在,就让我们来见证吧!”

    说完后,视野不断拉远,然后转向天空。

    一架架翼展近百米的大型飞机连成一线,携带着呼啸的轰鸣声划过天空,这些铁灰的钢铁巨兽掀起绞碎云层的气浪,当它们并成一排时,有如山呼海啸般,一直延绵到天际尽头。

    数十架?数百架?也或许是数千架,这延绵近百公里的飞机阵线有如海浪般扫过整个天空,随后飞机的机腹打开,无数类似航空炸弹的白色圆筒放出。

    这些圆筒落下后,展开螺旋机翼,在天空逐渐悬停,犹如万千蒲公英遍布整个天空,为之壮观无比。

    大型飞机一路播撒,而后无数‘蒲公英’落下,它们在天空形成立体的阵列,最上的一层接近万米高空,最下的一层贴近地面飞行。

    之后,飞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天空远方,而这世界也为这些‘蒲公英’填充,数分钟后,一阵无形的涟漪扩散,每个悬浮的‘蒲公英’亮起蓝白闪烁的光点,随后缓缓展开。

    圆筒的外壳翻转垂下,露出内里那安置的透明无瑕水晶,这些‘韵律水晶’有着七棱之翼的印记。

    “现在,让我们聆听这希望的歌声吧。”

    一颗晶莹透明的韵律水晶在天空亮起,散发出金色的光晕,有如倒映夕阳的橘红水晶,随后涟漪扩散,周边近千米的其他水晶也为之点亮,然后一颗颗扩散。

    几乎是瞬息间,成千上万颗韵律水晶在此亮起,整个世界在此晕染,成为夕红的霞天。

    安静的音乐厅里,身着暗红蔷薇衣裙的少女坐在木凳上,看着这一幕,轻轻拉奏肩侧的提琴,直至那霞光遍布天际。

    随后轻柔的歌声响起,一枚枚细小的冰晶在天空逐渐成型,最开始只有一个点,随后向着六个方向延伸,晶体的边角也慢慢繁复,而后这些微小的冰晶在天空缓缓飘下,中途它们相互碰撞,相互连在一起,形成絮状。

    《金蔷薇的礼赞》这首歌缇兰曾在那个遥远的梦中听伊赛妮莎独自哼唱,如今她跟随着记忆,再次将这首歌轻唱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这首歌并没有特定的歌词和名字,它是伊赛妮莎随兴哼唱的旋律曲调,而后随着伊赛妮莎的成名,有无数作词家和音乐家为这段旋律谱曲和写词,尽管其中不乏名作,但缇兰还是喜欢它最初的模样,因为这代表了伊赛妮莎的本心。

    相比于其他歌姬,伊赛妮莎的头顶的光环太过耀眼,蔷薇联邦的开创者,第一位歌姬,将文明从第五纪元的黑暗挣脱复苏的传奇,等等,关于她的故事和传说数不胜数,没人相信这只是简单随兴的旋律,其中一定蕴含了伊赛妮莎最诚挚的情感的和心愿,是一切的起源,无数希望的萌芽等等。

    相比于‘钴蓝之泪’爱缪拉琳的遗憾,‘金焰之花’伊赛妮莎的一生可谓圆满,她做了自己想做的所有事,也没留下任何遗憾,即便临近死亡,也是安然恬静的睡下。

    回忆怀念着梦中那个下午,她游走在空无一人的城堡,沿着这首简单的旋律,找到那位坐在小窗边看风景的歌姬,画面依旧如此清晰。

    缓缓的,一首曲子逐渐结束,缇兰再度睁开眼睛,看向遥远的天际。

    漫天的‘蒲公英’和雪花从天空全部落下,天空变得格外明净,明净到有如擦的透明无色的玻璃,有如隐约泛紫的湛蓝,即便不在现场,仿佛也能闻到干净清澈的空气。

    雪花铺满大地,之前荒芜的世界为‘白雪’覆盖,在之后,这些超凡物质凝结的‘白雪’将被装起运走,它们将被投入各地的矿物炼化工厂,分离提纯为崭新的特殊晶体,而后整个北五区的污染腐蚀被清理一空,不再被毒雨腐蚀的世界也将重获新生。

    又是一年四月,沿着起伏的山丘,列车在铁轨上不紧不慢的前行。

    蔷薇金色泽的金属车身,上面斑驳的印着花和叶的纹络,随着有节奏的轻微碰撞声,列车爬上山丘,然后一片浅绿和淡紫的花海出现,布满山丘下的世界。

    迎着初春的微风,列车从山道上驶下,带着乘客驶入这满是清新草香和微弱花香的世界,偶尔还有小小的飞虫从车窗外落入,翻滚在桌面,然后跳着离开。

    观光列车驶入这近一米深的花草世界,瞬间一股荫凉的气息也灌入车厢内部,让乘客们为之精神一醒。

    “这里是紫槐树海观光1号列车,目前已进入区域深处,现在由我来为大家讲述这片土地过往的历史。”

    列车内的广播为观光的乘客讲起数百前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而在那时,这里是一片林荫葱绿遍布紫槐大树的森林,也是曾经翡翠裙的知名国家公园……

    一边听着那广播中的讲解,乘客们的视野也随着列车不断向前扩展,直到最后列车停在一处小山丘上,这里有新建不到一个月的小镇,过往的遗民们在政府的安置下,于这里重新定居,并开设了一些餐厅和旅店,供往来观光的旅客休憩。

    “这里的台阶是木制的呢。”踩在站台的地板上,长靴轻跺就能听到显著的邦邦声,有些复古。

    视线沿着长靴向上,这位18-19岁的女子穿着咖色风衣,内里是贴身显露曲线的薄毛衣,下身则是收身的长裤,栗色的长发耳边剪得较短,但脑后却留的比较长,扎在一起,落在腰间。

    “大概是木头比较符合观光点的文化气氛吧。”温婉黑发的少女从她背后走出,怀里还抱着一只羽毛顺滑的白鸢。

    “我们也跟着去走走怎样,缇兰。”女子邀请着身旁的这名少女,随后两人一起走向车站外那遍布山坡的花海。

    已经高中四年级的缇兰看着依旧和过去一样,姣好的身形,梦幻的容貌,以及不变的身高。

    相比于缇兰,她身旁的依琳则要高挑大方许多,目前身高接近170,再加上她爱穿长靴和高跟鞋,站在穿小皮鞋的缇兰身旁,差异也更加明显。

    两人走下台阶,踩在柔软的草地间,偶尔鼻尖还能闻到青草割过后的汁液清香,这片山坡上除了他们也有零星的其他游客在散步和看风景,而不远处的小镇里能听到当地居民用除草剂清扫家门前杂草的声音。

    沿着山坡往下,两人越是深入这片花海,周围的游客也越来越少,最后缇兰和依琳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坐下,这里是个小山坡,往下就是空无一人的草海,在初春的微风中延绵起伏。

    “太阳晒的正舒服,好想在这睡午觉。”依琳一边说着,然后仰着头倒下,两手张开,落在草地里。

    “缇兰不睡吗,我见你平时都很犯困。”看着一旁那位白裙黑发的少女依旧望着远方,依琳好奇的问。

    “刚才在车上摇晃的时候,就小睡了会,现在反而不那么困了。”少女回答着,然后站次站立起身。

    阳光下的世界总是如此熠熠醒目,即便是普通的青草也变得鲜丽而生动,那穿过草叶的细碎阳光又是如此动人,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

    “真好呢。”少女轻声的呢喃,或许只有在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当年伊赛妮莎的心情。

    那个让黑暗的第五纪元结束,将整个文明从废墟中拖出和重建的歌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漫山花草盛放。

    静静享受耳侧那发丝的飘动,吹拂过的风声,晒得发热的头顶,穿过肌肤的清凉,晃过小腿的草叶微痒,少女久久不语,直到一阵大风席卷吹过,将少女的裙摆卷起,将编织的遮阳帽吹起,飘向远方。

    ————

    第六纪元 1255年3月,四叶晶星域正式启动环境净化计划,并在翡翠裙北五区展开第一轮净化清理。

    当天,约672架大型运输飞机并排飞过北五区上空,将准备的‘韵律水晶’播撒而下,之后这些被自律单元携带的‘韵律水晶’在天空进行位置调整,准备完毕后,一同启动。

    清脆如风铃和冰裂的乐声在天空响起并扩散,近千万枚韵律水晶在北五区上空响彻绽放,金色的霞光遍布天空和大地,随后空中的超凡杂质被凝结聚集,然后化为雪花飘洒,这一幕为知名的摄影艺术家记录,后作为四叶晶星域的永久的历史纪念,保存在档案馆,并命名为《霞天之雪》。

    结束当夜后,第二天开始一辆辆运输车开赴北五区,将这落下的‘白雪’清扫装载,然后运往各个矿物提炼厂。

    清扫完污染的北五区环境,经由各方检测,目前环境的毒性已降低到一个极低的程度,已经不再阻碍植物正常生长。

    而后一条条铁轨重新在北五区铺设,通过抽动地下水进行浇灌,而后种上各种植物的种子。

    经过一个月的播撒肥料颗粒和浇灌,北五区大量地区逐渐恢复植被的覆盖,北方地区的古老树艺师们也再度进入这片区域,开始种植树木和植被,以恢复往日的生态环境。

    四月下旬,通往北五区的观光列车开放,票价仅售100联邦币,不少游客来此体验,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并游览北五区那古老的建筑了解这片区域过往的历史。

    ————

    半小时后。

    “要喝点什么吗?”依琳站在缇兰身后,看着坐在草地上涂画的缇兰,有点新鲜和好奇。

    “简单的清水就行,我不喜欢太甜的饮料。”少女抬起头,看向遮挡自己头顶的依琳。

    “好的~”依琳点点头,倒也没急着走,而是指着少女身前的画板。

    “缇兰是在画山坡前的风景吗?”

    相比一些精巧的图画,缇兰身前画板上只是涂着浅绿的色彩,经由刷子梳理,仿佛凌乱摇晃的草叶,其中又夹杂着少许明黄和浅紫的点,仿佛花海间盛放的花朵一般。

    “是的。”

    “很好看呢。”

    “其实也没画的那么好啦。”少女笑着回应。

    “我只是顺着心情胡乱涂画,大概仅仅是想记住今天看到的鲜活色彩。”

    “我也不是什么都擅长的,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我倒是很放松,也没想过一定学画的很好,慢慢而放松的涂抹就好。”

    少女说着的时候,手指拿着的画笔继续在画板上缓缓的抹涂着,看着画笔那纤维梳理过的每一根纹理和微小沟壑,阳光下明媚的色彩再度于画布上呈现,虽然不成形状,但那鲜活的生命气息,却跃然于纸面上,让人一眼难忘。

    “对了,缇兰。”

    将冰凉清冽的矿泉水瓶递给缇兰,那瓶底晃动的光影落在画布上,有如湖面倒映的水波。

    “嗯?”

    “你画的这副,有想好什么名字吗?”

    “名字呀。”少女拧开矿泉水瓶,小口的喝着,清凉的水珠沿着喉咙进入体内,一种凉爽的清醒在身体扩散。

    “就叫《紫槐树海》好了。”

    “这里好像并没有大树。”依琳帮缇兰梳理身后的发丝,看着那在阳光里剔透娇小的耳垂,忍不住轻碰了下。

    “呜,有点痒。”少女收回手,转头和依琳嬉闹,就像两人小时候一样。

    “我知道没有大树,但是仅仅看着这片花海,我就能想象到今后那生长繁盛的森林和树海。”

    “所以,尽管它还未到来,我依然为其祝贺祈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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