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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严以律己(大章)

    浩气楼。

    姜律中坐在案边,捧着吏员奉上来的茶水,吹了一口热气,抿了抿,感慨道:

    “记得去年曾经在魏公这里喝过一次茶,沁人心脾,唇齿留香,三个时辰不散。”

    站在书架前翻找书籍的魏渊,背对着他,淡淡道:“那是宫里的贡茶,三年只产三斤,陛下平时都不舍得喝的。”

    难怪........姜律中恍然大悟,好奇道:“如此神奇的茶,产自何处?”

    “产自京城。”

    “京城还有这种好茶?卑职怎么从未听说。”

    “一个女人种的,她在京城,这茶便产自京城。”魏渊声音温和醇厚。

    姜律中颔首,没有多问,茶虽好,奈何他一介武夫,对茶谈不上热衷,他这次来浩气楼,是有一个清晰明确目的的。

    “今儿听宁宴说起一事,他在教坊司如鱼得水,深受花魁们的喜爱,是有原因的。”姜律中道。

    “美人爱诗词,尤其是风尘女子。”魏渊笑了笑。

    “并不是,”姜律中摇头:“除了诗词之外,还有两个秘诀,分别是“交浅言深”、“到底,行不行”。卑职参悟许久,一无所获.......当然,并不是说卑职想成为那样的人,卑职纯粹是好奇罢了。

    “魏公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卑职特来请教,想必以魏公的学识,应当了然于胸。”

    说完,姜律中看见魏公转过身来,幽幽的凝视着他。

    凝视了十几秒,魏渊收回目光,语气随意:“律中,你跟了我小十年了吧。”

    “是。”

    “这十年来,你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本座都看在眼里,甚是欣慰。”魏渊抽出一本书,道:

    “好了,本座要继续看书,你且退下。”

    姜律中有些茫然的离开,返回自己的堂口。

    屁股还没坐热,一位吏员便进来了,躬身道:“姜金锣,魏公有吩咐。”

    这不是刚赶我走么.........姜律中问道:“何事?”

    “魏公说,姜金锣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理当继续保持。往后一个月,夜里值守的活儿都交给您了。”

    顿了顿,吏员继续说道:“魏公还说,希望姜金锣收拾收拾,搬到衙门里来。家里就暂时别回去了。”

    “???”

    这是对一个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下属该有的吩咐?这是人话?彻夜值守一个月,岂不是说往后一个月我不但教坊司去不成,连女人都不能碰?!

    姜律中懵了。

    ..............

    许七安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

    幸好来的时候没喝太多水,不然就尴尬了..........日头不够烈啊,完全衬托不出我的悲凉感...........他极有耐心的等候,不抱怨不催促。

    不过,许七安有发现,每隔一刻钟,就会有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站在院内朝门口张望。

    许七安假装没发现。

    阳光灿烂,春风暖人,开春后,韶音苑的后花园开始苏醒,渐渐展露出它艳丽妩媚的一面。

    同样有着桃花眼,气质妩媚多情的二公主临安,气鼓鼓的坐在凉亭里,指挥两个贴身宫女下五子棋。

    棋下多了,她开始喜欢教人下棋。

    两个宫女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但又不敢忤逆气头上的二公主。

    “公主,许大人还在外头等着呢。”小宫女定期过来汇报。

    临安矜持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后续。

    小宫女退后。

    过了一刻钟,她又过去查看情况,见许七安还在那里,心里有些感动。

    咱们公主总是闹脾气,这不是把许大人这样的俊杰往怀庆公主那里赶嘛........念头闪过,她看见许大人突然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倒地,昏迷了过去。

    “哎呀.......”

    小宫女大急,飞奔过来查看情况,只见许七安脸色发白,痛苦的皱紧眉头。

    “许大人,许大人?”小宫女焦急的推搡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许七安“幽幽”转醒,他捂住胸口,咳嗽几声,摆手道:“没事,我没事,就是斗法时受伤太重,刚才站的太久,伤势复发了,休息一会儿便成。”

    小宫女又心疼又感动,劝道:“许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二公主正在气头上呢,不会见你的。”

    “殿下在气头上?”

    许七安大吃一惊,问道:“殿下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殿下生气?”

    小宫女一时语塞,心说那个惹殿下生气的人不就是你么。

    她低声道:“韶音苑的侍卫看见许大人进了宫,去了德馨苑。”

    许七安沉默了。

    小宫女见他不解释,顿时有些失望,叮嘱道:“许大人回吧,改天殿下气消了您再来。”

    说完,她撇下许七安进了院子。

    一路疾走,来到内院的凉亭里,语气急促道:“殿下,许大人刚才晕倒了。”

    临安霍然抬头,愕然和紧张的表情在脸庞闪过,随后压住,淡淡道:“昏迷?”

    “许大人说是站了太久,昨日斗法受的伤又复发了。”小宫女低着头,说道。

    “我也没让他等.......下棋都不会下,你们俩个蠢货。”

    临安烦躁的骂了一声,转而对小宫女说道:“没走的话请他进来吧。”

    ..........

    许七安被带到偏厅,喝了口热茶,等了许久,才看见那袭红衣进来,圆润的脸蛋,秀美的五官,冷着脸,那双妩媚的眸子强行装出冷漠的眼神。

    “本宫不是说了不见客吗?你们让他进来作甚。”

    临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斥责了一声,目光随即落在许七安身上,一番打量后,似乎松了口气,吩咐道:

    “许大人为朝廷出力,本宫也不会白让你受伤,荷儿,把东西搬进来。”

    那个被许七安拍过屁股的大宫女退下,俄顷,带着苑里的当差进来,手里捧着一些丹药、滋补的药材。

    “这些药材、丹药是本宫从御药房取来的,许大人带走吧。”临安矜持的说。

    “都是殿下求了许久,陛下才忍痛割爱的。”荷儿补充。

    “要你多嘴!”裱裱柳眉倒竖,深吸一口气:“荷儿,送客。”

    许七安不走。

    双方僵持了片刻,许白嫖厚着脸皮说,“我研究了许久的五子棋,得出一套秘诀,杀遍天下无敌手,殿下可敢应战?”

    裱裱果然中套,点头应战。

    于是让丫鬟搬来棋盘和棋子,她和许七安在厅里大战三百回合,许七安三战三败,无奈认输。

    “殿下果然聪慧绝顶,卑职叹服。”许七安顺势送上马屁。

    裱裱微微抬起下巴,很矜持的“嗯”一声,忽然想起这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又哼道:

    “棋也下完了,本宫就不留许大人了。”

    “别急,卑职又想到一个新的玩法,殿下如果有兴趣,卑职可以教殿下。”许七安的套路,就是老母猪戴胸罩。

    安静的韶音苑忽然热闹起来,裱裱指挥着苑内的侍卫伐木,许七安则把砍下来的木头,再砍成一节一节。

    “你去取染料........你去取刻刀........”

    指挥完侍卫,她又开始指挥宫女,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干劲十足。

    两位宫女领命离开,边走边交流:

    “殿下不久前还生气的摔杯子,气的眼圈都红了.......你说这许大人真有本事,连好话都没说,殿下竟然就原谅他了。”

    “殿下只是发脾气,又不是真的很许大人,我与你说啊,他要是走了,那殿下才真伤心呢。”

    “咳咳!”

    男人低沉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两宫女吓了一跳,受惊小鹿似的跳了一下,回头看去,原来是许七安。

    “许大人好生过分,吓奴婢一跳。”荷儿抱怨道。

    许七安随口与两个清秀宫女打情骂俏了几句,然后切入正题:

    “本官问你们一件事,那些丹药价值连城,殿下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些丹药是陛下自己服用的,补气养精,据说一炉丹药只有二十四颗,二十四炉才成功一炉呢。昨儿殿下在陛下那里闹了许久,陛下忍不可忍,才给赏了一粒。”荷儿说。

    “然后今早便立刻派人去请许大人您啦,谁想.........”另一个宫女补充。

    “去吧!”

    许七安在她们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把两个宫女赶走。

    他若无其事的返回,做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计,把一节节的木头雕成扁平的原形,然后在上面刻着。

    过程中,临安也在帮忙雕刻,她好歹是读过书习过武的,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基础还算扎实。

    把木头雕刻成偏平的原形不成问题。

    不知不觉,日头西移,许七安的新棋做好了——象棋!

    看着自己和狗奴才亲力亲为,制作的两副象棋,裱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刹那间百花失色,眼里只有美人妩媚的笑靥。

    “时辰不早了,我给殿下说说规则,差不多就该出宫了。”许七安说完,把宫女挥退。

    裱裱看了眼日头,笑容渐渐收敛,嗯了一声。

    许七安认真的讲解象棋规则,但裱裱听的心不在焉,她今天本是很生气的,裱裱得承认,当初硬拉拢许七安,纯粹是为了抢怀庆的东西。

    可慢慢的,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狗奴才,变着法子的送他银子,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从不奢求他为自己做什么,只要抽空过来陪她玩耍,裱裱就很开心。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刺儿,那就是许七安和怀庆始终保持“不正当”关系。

    明明答应为她效劳,摆脱怀庆,私底下还是和怀庆来玩,可不就是不正当关系。

    她假装看不见,一次两次三次........到今天终于爆发了,为了求丹药,被父皇呵斥怒骂,她厚着脸皮硬抗过来了。第二天派人去请许七安,喜滋滋的等待着。

    等来的是侍卫的一句话:他去了德馨苑。

    有那么一瞬间,裱裱觉得自己尊严丧尽,觉得自己死皮赖脸,其实许七安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不,把她当傻子对待。

    难过的就想哭。

    “唉!”

    突然,许七安长长叹息一声,低声道:“殿下,我刚才先去了趟德馨苑。”

    裱裱脸色瞬间垮下去,撇过脸去:“我不知道什么德馨苑,你进宫后就来了我这里。”

    “不,我就是先去见了怀庆公主。”

    “许七安!”

    裱裱大喊一声,回过脸来,眼圈微红,他连我自欺欺人都要拆穿吗,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许七安再次长叹,目光眺望挂在西边的太阳,眼神变的深邃而隽永,仿佛藏着无数故事和人生经历。

    一字一句,缓缓道:“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裱裱默然。

    “人生会遇到很多风景,也会遇到很多人,但你最后做出的那个选择,才是内心最想要的。”

    裱裱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今日殿下和怀庆公主同时邀请我,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去见了怀庆公主,为何?并不是她在我心里远胜殿下啊。”

    许七安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若是先来了韶音苑,我必然无法久留,说不了几句便要告辞,去德馨苑见她。呵,难道怀庆公主邀请,我可以视而不见?

    “可若是先去了德馨苑,我就可以在这里一直陪殿下到宫门关闭。殿下和怀庆在我心里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明显吗?”

    裱裱的眼神渐渐软化,表情也从冷淡,转为温柔。

    许七安重新坐下,用刚才看落日的隽永目光,深深凝视着临安,柔声道:“因为我知道,殿下需要的是陪伴。”

    这句话戳中裱裱内心最柔软之处,是的,她是孤独的,寂寞的。

    太子哥哥禁闭之后,母妃成天找她哭诉,给她灌输皇后的居心拨测。兄弟妹妹们的态度也日渐冷淡。

    父皇依旧是父皇,临安却不再是以前的临安,至少她意识到,父皇宠爱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人畜无害。

    一个外表妩媚的、骄傲的公主,心里却住着寂寞孤独的女孩。

    许七安扫了眼四周,确认挥退的宫女不在附近,便大胆的握住临安柔软的小手,语气诚恳:

    “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手背传来的温度有些滚烫,临安脸颊羞红,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化开。

    时间静静溜走,许七安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一股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发酵、酝酿。

    “殿下,时候不早了,卑职先回去。您若是想天天见我,可以搬到临安府,不必住在宫里。”许七安低声道。

    .................

    夕阳的余晖里,许七安牵着小母马,哒哒哒的走在皇城中。

    “小母马,根据我多年泡妞的经验,这次能牵临安的手,下次就能抱她........女孩子嘛,就是要追的,不追她就不是你的。

    “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某个渣男对女朋友说:你父母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他们女儿,只有我对你好,才是真正的爱你疼你。

    “虽然是歪理,可我觉得歪理也是理。临安对我好,是真的就是对我好,没有掺杂太多的利用和利益。当然,后者也许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虽然她有些蠢,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可这个花瓶把自己掏空了来对你好。

    “要说谁最适合当媳妇,还是褚采薇,她的软饭吃起来最香最没后遗症,临安和怀庆,危险太大了。

    “其实到了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对女人没什么要求的,只希望她们能严以绿己。”

    说到这里,小母马用脑袋拱了他一下,打两个响鼻。

    “你也要我给你提要求?”

    许七安想了想,说道:“你的话,嗯,勿以鳝小而不为!”

    .............

    王府,散值回府的王贞文用过晚膳,照例进书房看折子,到了他这个年纪,女人已经可有可无。

    或许是受了元景帝白发转乌发的刺激,朝堂诸公都不怎么近女色,很讲究养生。

    不过元景帝有人宗指导修行,有人宗为他炼丹药,这是朝堂诸公享受不到的待遇。

    王思慕端着滋补养颜的汤进来,然后借着整理书桌为由,偷看父亲的折子、批注。有时候还大逆不道的问东问西。

    “听府上下人说,今日文会,那位云鹿书院的会元来了?”王贞文问道。

    “嗯,还与孙尚书的侄女起了冲突。”

    王思慕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转述给父亲,哼了一声:

    “爹,我见那许会元是个人才,才邀请他的,谁想是个感情用事的家伙,不懂隐忍,是个庸才。爹,你要好好教训他,为阎儿妹妹泄愤。”

    王首辅看事没有那么肤浅,沉吟道:“云鹿书院出身的学子,走了儒家修行体系,秉性倒是差不到哪里去。

    “能以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中得会元,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于你们小辈间的冲突,上不得台面。”

    王小姐嘴角一挑,立刻说:“那看来女儿的想法与爹不谋而合,那爹觉得有没有拉拢他的可能呢?”

    “拉拢他?为何要拉拢他,纵使是个人才,也没有非他不可的必要,为此得罪国子监出身的文官们,不智。再说,你爹我是一朝首辅,文官表率。”王首辅摇头。

    “正因为爹是文官表率,所以您出面拉拢,阻力反而最小。女儿觉得,如果能将他招揽入麾下,既可打击云鹿书院的气焰,又能得一良将,两全其美。”

    王小姐一副“我在分析局势为爹着想”的模样。

    “没有特殊理由,招揽此人弊大于利。”王贞文摇头。

    王小姐想再说几句,但被父亲瞥了一眼,立刻打消了念头。

    点到即止。

    没有特殊理由........正好,我也要多考察他一段时间的........王思慕心情愉悦的想。

    ..............

    南城,养生堂。

    柴房里,金光缓缓熄灭,净尘和尚安抚了“黑狗”,让他陷入香甜的梦想。

    “阿弥陀佛!”

    耳垂肥厚的中年僧人面带慈悲,沉声道:“这孩子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司天监的术士为他治过病,是,是走了许大人的关系。”恒远在身边说道。

    “这些年游历红尘,看过无数悲欢离合,众生皆苦。贫僧常常会想,为何有佛灯万盏,却始终照不透世间层层黑暗。

    “直到昨日了悟大乘佛法,才知追求品级,追求罗汉和菩萨果味,是度己,是小乘。度苍生才是大乘佛法。若人人心怀慈悲,世间还需要佛灯吗?不需要了。”

    净尘和尚感慨道。

    恒远颔首,双手合十:“许大人真乃神人也。”

    净尘和尚双手合十:“是与生俱来的佛子,是上天赐予佛门的厚礼。贫僧相信,他有朝一日,必将大彻大悟,遁入空门。”

    “贫僧无比期待那一天。”恒远心头火热。

    净尘和尚点了点头,接着说:“这孩子体质虚弱,灵智受损,短期内无法恢复正常。经不起舟车劳顿,贫僧的建议是,将他送去青龙寺吧。至于你,该西行了。

    “你也知道了,八品之后是三品,三品叫金刚,你若不修金刚神功,便永远不可能成为金刚。”

    恒远犹豫许久,缓缓摇头:“刚才师叔您还说,度己是小乘,度众生才是大乘。”

    净尘一愣,惭愧的低头合十:“师叔祖说的没错,你果然更有慧根。也罢,也罢。”

    虽然了悟大乘佛法,但度己是几十年来的思想惯性,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这便是顿悟与没有顿悟的区别,度厄罗汉顿悟了,他不会再有类似的思想惯性。

    “明日师叔祖要带我们回西域了。”净尘和尚道。

    “这么快?邪物的事,不追查了?”

    “邪物脱困已有数月,不急于一时。师叔祖想先回西域,弘扬大乘佛法。”净尘和尚解释。

    送走了净尘和尚,恒远正要转身,忽然看见一个老道站在院子的黑暗中,微笑的看着他。

    “金莲道长?”

    ...............

    许府。

    落日在西边只剩一角,将落未落,彤红的万霞瑰丽多彩。

    许七安骑着小母马回了府,把马缰丢给看门的下人,踏入府中,时间掐的很准,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餐桌上,许新年说起今日参加文会的事,简单的提了提玲月没人推到水池里。

    “什么?玲月落水了?”

    许七安端详着妹子,嘘寒问暖:“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头疼脑热,会不会感染风寒?”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没有,大哥别担心。我回府后喝过药了,不会感染风寒的。”

    “怎么回事?”许七安等着许二郎:“你怎么看护妹子的?参加个文会都能落水,要你何用。”

    许二郎看了眼许玲月,后者忙说:“也不怪二哥,二哥总不能时刻盯着我,而且落水后,二哥第一时间救我上来了。

    “推我下水的人是刑部尚书的侄女,已经道歉赔偿了。”

    刑部尚书侄女..........许七安眉梢一扬,冷笑道:“行,回头我派人去孙府蹲点,等她侄女出来,便驱车冲撞,撞死她算了。”

    说完,一脸愧疚的看着玲月:“妹子,是大哥连累了你。”

    许玲月鼓了鼓腮,不悦道:“大哥说什么呢,一家人还这么见外。”

    这妹子真好!

    .............

    吃过晚饭,许七安开始了漫长的修行之路,吐纳、观想、参悟心剑、参悟养意,以及参悟金刚不败神功。

    这让他有种回到读书时代,课业繁重的感觉。

    突然,眼前云雾弥漫,他看见了层层雾霭,来到了神殊和尚的世界。

    穿过雾霭,来到一座破旧寺庙,看见了盘膝而坐的俊秀和尚。

    神殊和尚目光温和的望着他,道:“我即将沉睡,短期内无法苏醒,便顾不到你的生死。再赐你一滴精血,用来修行金刚不败。”

    他的血能修行金刚不败?许七安一愣。

    神殊和尚笑道:“你该明白我这不灭之躯,是以什么为基础。此功于旁人来说,修行艰难,进展缓慢,但于你而来,短期内便可达到高深境界。这样,你就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

    说完,他弹出一滴精血,撞入许七安眉心。

    紧接着,他被弹出了迷雾世界,于房中睁开眼睛。

    “咔咔咔.......”

    身体爆豆般的巨响中,他的皮肤表面,一根根筋肉凸显,一条条血管暴突,然后,它们都染上了一层金漆,在烛光的照耀中,灼灼醒目。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卧槽!”

    金刚神功已经登堂入室了,现在,让他和净思和尚肉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当然,不能把这件事暴露在佛门眼里。

    许七安散去金刚不败,坐在桌边,捏着茶杯,陷入沉思。

    神殊和尚是佛门中人,不死不灭般的存在.........那么,他必然也修炼了金刚不败,而监正同意佛门斗法,指名道姓让我代表司天监参加........

    监正为什么要给我铺路?还做的这般明显?不,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养韭菜啊........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

    许七安起身,打开房门,夜色中,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手里挽着拂尘,面带微笑。

    他身后是青衫剑客楚元缜,魁梧高大鲁智深。

    “你们.........”

    许七安愕然,他们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我有一位小友出事了,想请许大人帮忙。”金莲道长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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