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肥料
借着夜色的掩护，傅长钦在稻香村内四处乱窜，行踪飘忽。
不知道其中原委的，还以为他才是鬼呢。
但这也不能怪他，只因稻香村的房屋布局，它不是连在一块儿的。
东一座，西一座。
每座房屋前面，都还有各家用来晒稻谷的小院子。
而傅长钦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尽可能地了解，这些屋子里，到底多少是住着人的，多少房子是空屋。
想要辨别一处房子是否有生气，方法途径有很多。
比如说，傅长钦之前就悄悄翻过一座土墙，见到的便是一片荒芜落败的场景。
农具横七竖八地胡乱摆放着，满院子的杂草与落叶，显然常年无人打理。
“空屋，闲置起码有一两个年头了。”
有些屋前的小院子看着还算整洁干净，但是悄悄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腐朽味。
飞扬的浮尘直钻鼻孔。
“这又是一座空屋！”
傅长钦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将房门虚掩上，原路退出。
而有些房子，还没等他靠近窗户，里面便已经有鼾声，或梦呓声传出。
就这样，傅长钦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将稻香村的居住情况，大致摸了一个遍。
再稍微偏僻一点的，便没有探查的必要了。
像这般明目张胆的翻墙、私闯民宅行为，在大白天肯定是干不了的，毕竟村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所以，只能晚上行动。
相应的，如果晚上带上江悠然一起，她还以为傅长钦是个职业惯犯呢。
但是一番摸索排查下来，着实让他心头暗生疑惑。
“这些房屋的入住率，有点低得离谱啊，一半都还不到。
“村民们都去哪儿了呢？
“就算家里的年轻人选择去城里干活，但也不至于家家户户都是举家迁移吧！”
傅长钦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他现在急需去验证第二件事。
......
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三点多，正值黑暗最浓郁的时刻。
他沿着记忆中的石板路，朝村外走去。
没走一会儿，他便发现，越是靠近村口的位置，周遭的空气越是阴冷。
仿佛那座简陋的村大门，就是传说中的鬼门。
一想到这个，傅长钦也忍不住连打几个寒颤。
这种阴冷的感觉他很熟悉，晚上才刚体验过一次。
但温度下降的过程，没有厉鬼小兰靠近时那么明显，是一个逐渐递减的过程。
却也足以说明，外面的稻田，真的有诡异。
渐渐地，傅长钦发现村外的稻田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这层白雾，跟进出迷雾世界的那种雾海不同，稀薄了无数倍。
却是让稻田看得不是很真切。
朦朦胧胧的，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就好像在那片薄雾中，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盯着他。
傅长钦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敢就这么直接冲进去。
但是下一秒，异变抖现。
他的耳边开始出现幻听，身边明明没有人，却总是飘来沙沙般的低语声。
起初，这个声音只有是一道。
可随着离稻田越来越近，沙沙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傅长钦百分百确定，这种沙沙声，绝对不是风吹过稻田时所发出的。
更像是有无数人，开始接二连三地趴在他耳边，争先恐后地呢喃低语。
当他回身望去时，只见来时的路，已经被薄雾所笼罩。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田埂上。
然而下一秒，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等他再次转身看向左右两侧时，赫然发现，稻田里......竟生出了无数道人的影子。
他们的身体是虚幻的，仿佛由雾气凝聚而成。
面容模糊，身躯左右晃动。
摇摆间，慢慢朝傅长钦聚拢过来。
“握草，怎么这么多冤魂！”
此时此刻，就连很少动容的傅长钦，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些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过来的冤魂，数量庞大到令人发指，直接将他怔在原地，手脚冰凉。
如果叫他对付一个冤魂，他说不定还敢放手一搏，但这......这数量也太庞大了吧！
傅长钦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下一秒，随时都有被冤魂浪潮吞没的可能。
“沙沙......”
“沙沙......”
“沙沙......”
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但就是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傅长钦灵机一动，直接召唤出红雨伞，顺势撑开。
“蓬！”
伞面弹开的声音里，田埂上出现了一抹妖艳的红色。
傅长钦撑着伞，静静伫立着，红色的雨水从伞的边缘，无声地滑落。
而他的双眼，被一双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素白小手紧紧捂住。
两行血泪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小手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一刻，傅长钦身上活人的气息陡然消失，散发出的是不同于周边冤魂的阴冷。
他的这股阴冷中，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傅长钦借助红雨伞的能力，暂时化身成了诡异。
就在红伞撑开的那一瞬间，冤魂们竟然集体停止了靠近，好似十分忌惮。
傅长钦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尽管眼睛被蒙住，却仍能感知到周围有一道道扭曲白影的存在。
一同发生变化的，还有那些沙沙声。
“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好怕！”
“畜生，畜生，赵志刚这个畜生......”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变作肥料，我会好好种田的......”
“......他，他把我的血洒到了田里，把我的肉搅拌成了肥料，把我的骨头磨成了粉......”
“啊啊啊！痛，太痛了......”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沙沙声变成了一句句饱含怨念的诅咒声，傅长钦越听越心惊。
难以置信！
傅长钦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在静静倾听着冤魂们的哭诉。
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哭诉！
他全身开始不停颤抖，不是因为被冤魂包围所产生的恐惧，而是心底的愤怒。
“稻香村的稻米，竟然是这么来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稻神恩赐！”
“有的仅仅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村子里这么多的空屋，他们根本就不是搬走了，而是被残忍地制作成了肥料。”
“这稻米，还能吃嘛？
“这村子，还能存在嘛？”
“这片世界，能不被遗弃嘛？”
又一个谜团解开了，谜底竟然是如此的血淋淋，如此的沉重。
傅长钦一手撑着伞，一手紧紧攥成拳头，朝来时的路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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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其中原委的，还以为他才是鬼呢。
但这也不能怪他，只因稻香村的房屋布局，它不是连在一块儿的。
东一座，西一座。
每座房屋前面，都还有各家用来晒稻谷的小院子。
而傅长钦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尽可能地了解，这些屋子里，到底多少是住着人的，多少房子是空屋。
想要辨别一处房子是否有生气，方法途径有很多。
比如说，傅长钦之前就悄悄翻过一座土墙，见到的便是一片荒芜落败的场景。
农具横七竖八地胡乱摆放着，满院子的杂草与落叶，显然常年无人打理。
“空屋，闲置起码有一两个年头了。”
有些屋前的小院子看着还算整洁干净，但是悄悄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腐朽味。
飞扬的浮尘直钻鼻孔。
“这又是一座空屋！”
傅长钦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将房门虚掩上，原路退出。
而有些房子，还没等他靠近窗户，里面便已经有鼾声，或梦呓声传出。
就这样，傅长钦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将稻香村的居住情况，大致摸了一个遍。
再稍微偏僻一点的，便没有探查的必要了。
像这般明目张胆的翻墙、私闯民宅行为，在大白天肯定是干不了的，毕竟村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所以，只能晚上行动。
相应的，如果晚上带上江悠然一起，她还以为傅长钦是个职业惯犯呢。
但是一番摸索排查下来，着实让他心头暗生疑惑。
“这些房屋的入住率，有点低得离谱啊，一半都还不到。
“村民们都去哪儿了呢？
“就算家里的年轻人选择去城里干活，但也不至于家家户户都是举家迁移吧！”
傅长钦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他现在急需去验证第二件事。
......
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三点多，正值黑暗最浓郁的时刻。
他沿着记忆中的石板路，朝村外走去。
没走一会儿，他便发现，越是靠近村口的位置，周遭的空气越是阴冷。
仿佛那座简陋的村大门，就是传说中的鬼门。
一想到这个，傅长钦也忍不住连打几个寒颤。
这种阴冷的感觉他很熟悉，晚上才刚体验过一次。
但温度下降的过程，没有厉鬼小兰靠近时那么明显，是一个逐渐递减的过程。
却也足以说明，外面的稻田，真的有诡异。
渐渐地，傅长钦发现村外的稻田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这层白雾，跟进出迷雾世界的那种雾海不同，稀薄了无数倍。
却是让稻田看得不是很真切。
朦朦胧胧的，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就好像在那片薄雾中，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盯着他。
傅长钦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敢就这么直接冲进去。
但是下一秒，异变抖现。
他的耳边开始出现幻听，身边明明没有人，却总是飘来沙沙般的低语声。
起初，这个声音只有是一道。
可随着离稻田越来越近，沙沙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傅长钦百分百确定，这种沙沙声，绝对不是风吹过稻田时所发出的。
更像是有无数人，开始接二连三地趴在他耳边，争先恐后地呢喃低语。
当他回身望去时，只见来时的路，已经被薄雾所笼罩。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田埂上。
然而下一秒，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等他再次转身看向左右两侧时，赫然发现，稻田里......竟生出了无数道人的影子。
他们的身体是虚幻的，仿佛由雾气凝聚而成。
面容模糊，身躯左右晃动。
摇摆间，慢慢朝傅长钦聚拢过来。
“握草，怎么这么多冤魂！”
此时此刻，就连很少动容的傅长钦，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些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过来的冤魂，数量庞大到令人发指，直接将他怔在原地，手脚冰凉。
如果叫他对付一个冤魂，他说不定还敢放手一搏，但这......这数量也太庞大了吧！
傅长钦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下一秒，随时都有被冤魂浪潮吞没的可能。
“沙沙......”
“沙沙......”
“沙沙......”
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但就是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傅长钦灵机一动，直接召唤出红雨伞，顺势撑开。
“蓬！”
伞面弹开的声音里，田埂上出现了一抹妖艳的红色。
傅长钦撑着伞，静静伫立着，红色的雨水从伞的边缘，无声地滑落。
而他的双眼，被一双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素白小手紧紧捂住。
两行血泪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小手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一刻，傅长钦身上活人的气息陡然消失，散发出的是不同于周边冤魂的阴冷。
他的这股阴冷中，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傅长钦借助红雨伞的能力，暂时化身成了诡异。
就在红伞撑开的那一瞬间，冤魂们竟然集体停止了靠近，好似十分忌惮。
傅长钦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尽管眼睛被蒙住，却仍能感知到周围有一道道扭曲白影的存在。
一同发生变化的，还有那些沙沙声。
“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好怕！”
“畜生，畜生，赵志刚这个畜生......”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变作肥料，我会好好种田的......”
“......他，他把我的血洒到了田里，把我的肉搅拌成了肥料，把我的骨头磨成了粉......”
“啊啊啊！痛，太痛了......”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沙沙声变成了一句句饱含怨念的诅咒声，傅长钦越听越心惊。
难以置信！
傅长钦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在静静倾听着冤魂们的哭诉。
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哭诉！
他全身开始不停颤抖，不是因为被冤魂包围所产生的恐惧，而是心底的愤怒。
“稻香村的稻米，竟然是这么来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稻神恩赐！”
“有的仅仅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村子里这么多的空屋，他们根本就不是搬走了，而是被残忍地制作成了肥料。”
“这稻米，还能吃嘛？
“这村子，还能存在嘛？”
“这片世界，能不被遗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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